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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2/8 2: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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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本意是指静默,没有声响,也指孤单,冷冷清清。《说文解字》释其为“无人声也”。在中国传统哲学史上,较早赋予“寂”以哲学内涵,当始于老子。《老子·第二十五章》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老子主要用“寂”来描述大道的本源性、独立性、永恒性,以及大道在静而无声、循环运行之中化育万物的浑朴状态。《老子河上公章句》乃沿用“寂”的本然之义,将其释为“无声音”,意在突出大道“静”的维度;而王弼在《老子道德经注》中则把“寂”“寥”并举,凸显了以“无”释“寂”的倾向,释之为“无形体”。虽然“寂”在《老子》文本中仅此一处,但自老子之后,“寂”的丰富内涵在先秦道家哲学思想流变中逐渐铺展开来。

在先秦道家经典文献《关尹子》中,有关“寂”的论述开始充盈起来。例如,《关尹子·三极》曰:“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芒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尚先人,而尝随人。”这段论述在《庄子·天下篇》中也有呈现,只不过庄子将其置于老子与关尹子名下一起给予了评析,认为二者理论的精髓是“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与神明居”。我们将《关尹子》《庄子》对“寂”的描述综合在一起会发现,这段论述是关尹子对老子关于“寂”的思想的进一步发挥。老子对“寂”的论述主要是针对大道而设,而关尹子则是把“寂”的内涵作了扩展。《关尹子·三极》曰:“云之卷舒,禽之飞翔,皆在虚空中,所以变化不穷,圣人之道则然。”在关尹子看来,大道运行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私意凸显,对人对物均是如此;一切都是在自然而然的状态中进行,在此过程中“虚”“静”“动”等一系列特征各自彰显。就个体层面而言,关尹子认为个体为了达至清虚自在应效法大道“寂”的状态,原因在于“道无作,以道应世者,是事非道。道无方,以道寓物者,是物非道。圣人竟不能出道以示人”。总观关尹子的论述,我们发现“寂”在他那里是一个承上启下的存在,“寂”所呈现的不但是大道的运行之态,更是人与万物应当遵循的规律。

《关尹子·鉴》篇进一步将“寂”落实到“圣人”养“心”的层面上,曰:“惟圣人能神神而不神于神,役万物而执其机,可以会之,可以散之,可以御之,日应万物,其心寂然。”在这里,关尹子描述了“圣人”在自然状态之中应对万物的心境。虽然关尹子使用了“役”字,但其并非指对万物强行干预与破坏式的奴役,而是以无心、无物应万物;而要臻至此境,则需要使“心”达到寂然不动的状态。可见,关尹子通过关于圣人“寂”之境界的描述,意在启示人们修养自我及面对千变万化的万物所应秉持的心态。

《关尹子·药》具体展现了通过“寂”之状态呈现出的大道,曰:“勿以拙陋,曰道之质当乐敏捷;勿以愚暗,曰道之晦当乐轻明;勿以傲易,曰道之高当乐和同;勿以汗漫,曰道之广当乐急要;勿以幽忧,曰道之寂当乐悦豫。”大道至朴,滋养万物于无形之中。关尹子通过辩证的形式向世人呈现了大道在现实中的多重向度,意在警示世人在审视大道时不应以个体的局限解读意蕴广阔的大道,大道的“寂”并非个体所理解的寂漠,此处的“寂”乃是意指大道自然而然的状态。可见,关尹子道论思想乃承接老子道论而来,并给予了独到性的发挥,曰:“昔之论道者,或曰凝寂,或曰邃深,或曰澄澈,或曰空同,或曰晦冥,慎勿遇此而生怖退。”在关尹子看来,大道是充满活泼生气的至高存在,我们在体道时不应被自身语言所禁锢,而应在“静”“动”结合中体悟大道的独特性、丰富性、多样性。显然,关尹子注意到了通过文字、语言等所展现的道并不是真正的大道。无论是凝寂的道、邃深的道、澄澈的道,还是空洞的道、晦冥的道,它们既是道,但又不是真正的大道。虽然关尹子通过人类的视角展现了大道凝寂等状态,但他同时告诫人们,通过个体展现的道只是大道的一个向度,而真正的大道自身却有着无限潜在的可能,人类万不可陷溺于自我的视野而故步自封,从而停止对真正大道的更多体悟。

到了庄子思想处,“寂”所呈现的视域更为宽广。《庄子·大宗师》有言:“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頯;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寂”在这里所描状的是庄子思想视域中“真人”所展示的状态,“真人”是庄子思想中与道合一的至高形象之一。“寂”在老子与关尹子思想处是对大道状态的描述,主要展示于本体论与宇宙生成论视域,而庄子则进一步拉近了大道与人之间的距离,将目光聚焦在人生论领域。在庄子那里,“寂”展现了“真人”在修养身心、体悟大道及为人处世时的种种“无为”之态。“寂”作为“真人”的容颜表征,凸显的却是其淡漠安闲之态,可谓是处处依道而来,但一切又都在无形之中。

《庄子·天道》有言:“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虚静”“恬淡”“寂漠”“无为”既是大道与万物的应然之态,也是个体精神和君主治国的依归,圣明之道应宁寂而又无为。在庄子看来,个体精神的养护应效法天地归于自然与无为,抛弃有形迹的刻意追求,抛弃强加于自我之上的喜怒悲欢,去掉外在的智谋诈伪,如此方能达到“恬淡”“寂漠”“虚无”“无为”的境界。庄子着眼于个体精神与道德之“寂”,意在警示个体唯有祛除过多外在的束缚,方能澄然流露出真道德。在此基础上,庄子进而论及治世方略。在他看来,“至德之世”的呈现,并非是帝王、圣人的过度凸显,而是帝王、圣人在“虚静”“寂漠”等自然状态中达到“无为”治国的效果。从庄子思想深处,我们能够感受到其所生活的时期个体生命生存的极度艰难。通过“寂”这一维度,庄子向我们展示了个体在形体上受束缚与桎梏的同时,精神层面“高蹈独往,萧然自得”的姿态。

《庄子·天下篇》可谓先秦时期学术的一次大总结,对各家学说都进行了批判分析,其巍峨的高度,理论的深刻,令后人难望其项背。对于“寂”,其中有言:“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在这里,“寂”是先秦道家修养身心理论的一个总结。庄子将关老派定性为“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推崇之意,可谓备至。然而,庄子并未停留于此。在他看来,虽然关尹、老聃的思想并没有像其他学派一样偏离正道、走向极端,更接近于“道”之本体,自源流上高出一个层次,但是他们的旨趣在于内圣外王之道,仍属于“不该不遍,一曲之士”。庄子本人的境界则是,“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可见,庄子获得了宇宙人生之真谛,能与道体相契一体而享天地境界所带来的生命之光;其境界上通于道,回归本然,下接于超越生死观念的得道者,更为合乎道的根本。因此,在庄子思想处已然赋予“寂”更丰富的内涵,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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