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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8 14:37:00
Mirror微申

见自己,知世界

作者:匿名

编辑:珍妮

家庭评价下的自卑

我是个很容易自卑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这点归咎于我母亲给我十多年的教育。

她是一个强势且高效的人,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是。

小学一直到初中,在应试教育的主导下,叛逆期的我和她爆发过很多次争吵。每一次争吵的结果总以我的失败告终。她撕毁过我喜欢看的侦探小说,也要求过我放弃写作,她尝试告诉我课业才应当是要集中精力应对的主要任务,而我却认为课业固然重要,但不能以牺牲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代价。

她总是用着过来人的口吻说着我已经明白的道理,而我在和她的争吵中一遍又一遍地得到对自己的否定。十几岁的年纪,家庭的评价好像是客观评价的唯一来源,我变得不爱说话,敏感又自卑。

或许叛逆期唯一教会我的,是在面对任何和我有关且有可能惹怒她的事情时,我都最好别和她沟通。出于对表达的恐惧,我开始害怕向她,甚至向所有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也逐渐开始幻想不被母亲看法所限制的生活。高中后,因为我住校,和她见面和说话的时间都变少了。我相应地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也能察觉到她能和我进行的聊天越来越生疏。不管是规划活动,还是标化考试的评分构架,她都不了解。

很多时候,当我同她讲起学校里的事情,谁谁谁拿了多少分,因为谁谁谁弄错了某个单词的含义又闹了什么笑话,她总是问我,xx考试的满分是多少啊?xx单词是什么意思呀?

这导致我们之间的聊天都有些兴致缺缺。大多数时候等我解释完,她可能要继续忙工作上的事,又或者我已经把事情讲完,我们的话题便很少再继续下去了,我也会报复般就让话题晾在那里,希望她也能体验一把不被别人理解的感觉。

渐渐地,至少在我的学业上,她似乎很少再主动关心我,而我也一度很骄傲地认为,她在逐渐体验到我之前不被理解的感受。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她因为这一块不懂的领域而“认怂”了。

申请季带来的契机

我以为我会和母亲持续着这样的关系,直到我毕业。但是随着申请季的到来,我一直以来很稳定的心态逐渐有了些改变。

申请年的上半年是很难熬的一段时间。在选校上,我和过去两年一样,一直坚持自己计划着去寻找帮助,但是成效十分有限。我也没有考虑过要和父母商量,一方面是因为习惯了一直在备考的过程中自己做决定,另一方面是因为害怕母亲对美国大学的不了解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恶化,尤其是她强势的脾气。

网络上关于留学的信息鱼龙混杂,如果母亲认定了一条没有价值的信息的道理,为了纠正她的观点我们可能还得大吵一架。

可是等到十月,自己该真正面临这些情况时,我又开始担心如果父母任由我做决定的话,我是否会后悔。我没有想象的那样独立,还是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决定。但是,每一次当我想要张口时,他们对美国各个学校优劣的不熟悉给我传递着另一种无力感。

意料之外的选校单

申请季就这样来了。我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有时会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无缘无故地同母亲吵架。不管她是同我争吵还是说出关心的话,在我看来只是外行人在重复已经听烂了的事实,又或者是她即将强势地以她的观点插手我的选择的信号。

因为一直喜欢写作和传媒,南加大是我的必选学校。但是除了这一所学校,我对于其他学校的概念都很模糊,因此也很难定下每个申请阶段的选校范围。我的焦虑在告诉我,我还没有做好迎接选校的准备。我只是在重复地做着前两年一直在做的备考。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花时间和母亲倾诉我此刻的迷茫时,她先迈出了这一步。

“你认为你选择学校会考虑哪些方面呢?”一次晚饭后,她先开了口。

我不耐烦地回答:“你不用管,我自己有自己的节奏。”

她的话让我联想到了很多因素,地理位置,气候,优势专业,师生比,等等等等一股脑儿地窜进来,像一堆乱麻,搅得我更为烦躁。想到如果要继续下去这番聊天,熟悉的无力感又冒了上来。

“那你先一个一个说,想到什么是什么。”她看起来很有耐心,继续询问,像是在引导我。

她的引导在我看来就像是她要插手我的安排的伪装,我有些无奈,随口说了好几个,*气似的希望她也一样被这么多因素给难住。但是她却掏出笔把我说的一个一个写下来。

“......师生比,嗯,还有什么吗?”

“......没了。”我想不出来。

她随后拿着一份她手抄的大学排名list。A4纸上写得满满当当,每所学校的强势专业,录取分数段以及地理位置都标注了出来,她对照着我写出的考虑因素,把我没有说出的因素边画了个小叉叉。

”这样对照一下,是不是简单了很多?“她拿给我看。

不管她做的list是否可靠,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内心有些不愿意承认这点,但还是坐下来听她讲。

“我觉得你还是选择一所综合实力比较强的ED校比较好。”她说出了她的想法。

“可是我想去南加大。”我知道ED是往前冲的最佳时机,但因为南加大没有ED,如果被ED校录取我就等同于放弃南加大了。我告诉她我想去南加大学我喜欢的电影和传媒,或者写作。

她转眼看了看那份list,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学这个能找到工作吗?比写作你比得过当地人吗?”

我也不耐烦起来,好像早就预料她会来插手我的事情。她用她一贯的语气说着放弃ED的机会有多么不值得,以及我想学习的专业多么没有前途。我生气地站起来反驳她,她好像也在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我又一次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再一次忽视我的想法,她好像也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已经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要再逼迫我做你想做的决定啊?”

我没看她的表情,转身摔门进了房间。很晚的时候,母亲还是进来把list给了我。想了想,我还是看了起来。

尽管我不愿意接受母亲的观点,但我必须承认,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完成了一系列从搜索靠谱的榜单到浏览英文的网页的工作。而让我惊讶的是,她默默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尝试理解我,跟上我的步伐。

一顿火锅的治愈力

做了schoolresearch后,我对一所综合实力靠前且氛围符合我期待的REA学校有了兴趣,因此放弃了ED的机会。

  12月16日的凌晨,天还没亮。我窝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了两三遍邮件里的信息,确认是有statusupdate之后,点进了portal。

没有我想象的飘着的彩带。我被REA学校defer了。等我再次睁眼已经是中午,我又一次打开portal确认了这个结果。我叹了一口气,有些麻木。母亲喊我去吃火锅。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进饭厅吃饭的时候,我嘟哝着说,“REA没结果了。”

难过没有比收到拒信多,毕竟先前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南加大也还有机会。但是我挺不想承认这件事情,毕竟我放弃了原本录取概率大很多的ED,现在的结果也并不理想。

就好像母亲早先预言的那样。

比起纯粹地接受这个结果,“母亲作为一个不是那么懂留学的人预见了今天的结果”这一事实让我更不舒服,要是放在先前,一场没有考好的考试必然引起母亲的暴脾气,尤其是她能够提前预见的失败。我能想象到她开始指责我申请策略的鲁莽的场景。

走到餐桌边上坐下的时候,火锅已经在热腾腾地冒气了。当我意识到这是羊肉火锅时,我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我一直不喜欢羊肉的膻味。

母亲给我舀了一碗汤,她的眼镜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对申请结果的不满意总让我想找一个可以责怪的人或是事情。我说了既讽刺又难听的话,等着一场我认为注定会发生的争吵:”你知道我讨厌羊肉的膻味你还做羊肉火锅给我喝啊?”

“你尝尝,我试过了,没有膻味的。”母亲坐下,似乎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她看着我尝完第一口,然后又补充道,”这是你自己的申请,和我又没关系,你自己觉得这个属于你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就好了,别老让自己的情绪价值跟着别人走。”

“哦。”我闷闷地接过话茬,这天的羊汤确实喝起来很香,我感觉自己有点幼稚。

“妈妈很理解你的感受啦,我们那么用心地准备了,人家却又不领情。我们过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争取争取。但是现在可以不用那么焦虑啦,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一个月写文书可一直在忙呢,给你补补,辛苦了。”

冬天的火锅冒着热气,氤氲了厨房的窗户。我喝着碗里的热汤,哈出的气直往眼睛上跑,热热的,鼻子也酸酸的。我知道这是紧跟麻木而来的不甘心。父亲有些笨拙地安慰我,说或许明年“加州学院”就把我给录了。

母亲这下被气笑了,“你不懂就别乱说,那是大学,哪儿来的那么多学院。”

父亲也不乐意了:“就你花在研究申请的时间上多,那你倒是给她指点指点。”

父亲的话让我想起来她上次做的选校list,还有有时我偶尔打开她手机的百度软件,还能看到她上一次搜索后停留在的页面:“xx学校xx专业如何?”我也从母亲一贯用语的“你”到“我们”的转变里感受到了更多她的理解。

那餐火锅,母亲和我一起带着父亲熟悉了我即将面对的后续申请,她显然一副专家模样。我忽然一下子觉得被defer也没什么,至少我还多一点点希望,更何况,申请季才刚刚开始。难过和不甘心是真实的,但原以为会流下来的眼泪也被笑给带走了。

在冬天发早申结果的原因之一,大概是无论结果如何,都有被一餐火锅治愈的幸福。

申请季,和解季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争取defer后的最好结果。母亲很少参与我之后具体的申请步骤,但我知道她有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里记着我选择了哪些学校,还有这些学校大概放榜的时间。每一次快到放榜时,她会和我一起等待结果的邮件。

我们之间的权力构架也发生了改变。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我在逐渐变成话题的主导者,她也在逐渐适应自己作为聆听者的角色。在我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上,她只是给出她的建议,不再强迫我采取她的安排。

我的压力也因此有了一些缓解。然而,这也并不代表着我的申请季会比我想象得简单。

三月底,我迎来了南加大给我的拒信,我也同样没能成为UC吹风机下幸存的一员,而REA校在RD又一次把我放进了waitlist。

我苦笑着和父亲说,你看,你说的“加州学院”还是没要我。

面对这些结果,我的心态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崩溃,反而逐渐调整了过来。我不再本能地害怕来自母亲的责怪,我也意识到自己才是自己情绪价值的决定者。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件我和母亲在共同经历的事情。母亲可能对于申请的残酷有所耳闻,但通过和我一起经历,她开始理解她之前所看不到的那一面。

我会和她讲学校里的事情,告诉她我确实有些难过。但是没关系,我们可能会一起看一部电影,一起出去散步,然后收拾好心情等待下一所学校放榜的时候。

申请无形间让我和母亲达成了和解。母亲那本先前写着我申请学校单的小本子里现在记录着我每个学期上的课,还有每门课的上课时间。了解我的上课内容后,她也会庆幸我小时候看过一些推理作品,在写作课上有自己的看法,更庆幸我喜欢写东西,以便现在能够在一大堆论文里幸存下来。而我,现在也确实不再坚定地想要选择电影或传媒专业,只是继续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

我开始有一些理解为什么心理学上会强调亲子活动的重要性。只是对我而言,一起准备大学申请的这项亲子活动来得稍晚了一些。我很感激母亲主动迈出了了解我的视角的一步,也因此我更珍惜双向沟通的价值。

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有着如此象征意义的活动或对话,在每个家庭里,都能来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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