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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5 19: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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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彭庆阳

刘义庆《宣验记》有段关于鹦鹉救火的神话:

有鹦鹉飞集他山,山中禽兽辄相爱。鹦鹉自念,此山虽乐,然非吾久居之地,遂去,禽兽依依不舍。后数月,山中大火。鹦鹉遥见,心急如焚,遂入水沾羽,飞而洒之。

天神言:“汝虽有好意,然何足道也?”对曰:“虽知区区水滴不能救,然吾尝侨居是山,禽兽善待,皆为兄弟,吾不忍见其毁于火也!”

天神嘉其义,即为之灭火。

面对山中大火,鹦鹉明知“区区水滴不能救”,却依然“入水沾羽,飞而洒之”。尽心尽力去做看似无用的事情,并非是因为鹦鹉愚笨,而是它在念怀山中那些曾经善待它、帮助它、于它有恩的禽兽。虽不能为而为之,不是在于力量的大小,而是在于它心存感恩,知恩图报,显示出一片诚心,由此感动了他人并得到帮助。虽说是神话,不足以考证究实,但也说明感恩本该是一种信仰,一种普遍的人性,一种天经地义的心理倾向。

提到感恩,一些年轻人会想到西方传统节日——感恩节,认为“感恩”是外来词的一种。实则早在年以前的中国史记中就有“感恩”一词的出现,如《三国志·吴志·骆统传》云:“今皆感恩戴义,怀欲报之心。”“感恩戴义”意思是感激别人的恩惠和好处。南北朝庾信《徵调曲六》云:“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意为采摘果实的人会感激生长果实的树,在泉边饮水的人会感激清泉的源头。可以说,感恩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良知的底线,否则连救火的鹦鹉都不如。《诗经》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亦见感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民族精神的彰显。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是诗人对祖国、对人民、对时代的感恩之言。言先生常常吟诵艾青的这首《我爱这土地》,他在《线性里的感恩》一文中认为:

人在失去拥有的东西时,方才感叹其珍贵:摆脱昔日的失败与痛楚,你才有资格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借由人生的磨炼,透悟生命,珍惜拥有,懂得满足,学会感恩!

“感恩”是一种生存态度,一种人生境界,一种善于追寻美、弘扬美的道德情愫,而这恰恰是热衷线性艺术的书家们必要的修养。

感谢传统,感谢时代,感谢生活,在对书法艺术美的追求中,我们体验阳光,体验圣洁!(《抱云堂艺评》)

人生在世,要学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去对待一切的人、一切的事,就会“透悟生命,珍惜拥有,懂得满足”。《尚书·泰誓上》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是要人感恩天地、父母;《荀子·大略》云:“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是要人尊师重道,感恩老师;《诗·小雅·常棣》云:“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是要夫妇之间、兄弟之间相互感恩,自会家和万事兴;欧阳修在《张子野墓志铭》文中说他与张先有“平生之旧,朋友之恩”,是要感恩知己、感恩朋友。可以说,在人的一生中需要感恩的人或事有很多很多,言先生在一次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

我非常感恩的至少有三个方面,第一个是我出生的家庭,它是一个诗书礼教的家庭,所以从小在这个家庭当中,我感受到一种文化的滋养,我父亲本身是一个书法家,但是我想除了受我父亲书画这一方面情愫的影响,我最感恩的是我母亲。我之所以现在有一种大爱精神,都是母亲传给我的。母亲她带给我的是一种人格的光辉,人文的素养和人性的一种历练,而这种人性的历练是使你感受到,做一个人应该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因此人文两个字始终贯穿在我这个五十年;第二个我感恩的是我老师,苏州的沙曼翁老师,曼翁老师给我最大的就是学古不为古人奴,不做古人的奴隶,而学古当中一定要出新;我第三个感恩的,就是感恩传统,感恩经典,每天你要和古人对话,但是每天又要吸收时代的新鲜空气,你不要忘记你是今天的人。你可以学习你老师的,你也要认识到你跟老师的时代不同,你应该走出一条和老师不同的路。

言先生说:“我非常感恩的至少有三个方面”,说明在他的人生旅途中,需要感恩的太多了,但这三个方面最为重要,一是感恩母亲,二是感恩曼翁师,三是感恩传统。

感恩母亲。《说文解字》中有“教,上所施下所效也。”“育,养子使作善也。”伟大的母亲皆善于“教”和“育”,纵观历史上那些达者、贤者,甚至圣者,深受其母亲思想影响者不乏其人。如孟母三迁、陶母退鱼、欧母画荻、岳母刺字等都是关于中国古代伟大母亲的经典传说。言先生的母亲与天下万千母亲一样,平凡而伟大,信奉“不要做大官,要做大事”科学救国的思想,营造了“轻财重才,尚德崇义”的家风,教会子女要重人格价值、重人性光辉、重人文学养。可以说,母亲的言传身教,成了言先生的人生信念,做人做事的标准和尺度,以至于他深深的感怀道:“我之所以现在有一种大爱精神,都是母亲传给我的。”

感恩曼翁师。旧时民间多设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或条幅供奉于中堂,其中就体现出人们尊师重教的价值取向。“一个人遇到好老师是人生的幸运”,言先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像父亲、是知己的曼翁师。曼翁师“知常复命”的治学理念、“极饰反素”的哲理思辨、“尚意贵神”的审美品格、“熔古为我”的时代创变、“直面时风”的批判精神、“精神人文”的灵魂安顿等都深深影响了言先生书法风格、艺术理念、治学态度、人文情愫、学术思想的形成,故有“第二个我感恩的是我老师,苏州的沙曼翁老师”之说。值曼翁老百年诞辰纪念日,言先生有诗云:“又是一年春水暖,酒倾泪洒祭恩堂。可堪分袂论时雨,零落听蕉墨几行?(注:“听蕉轩”乃曼师书斋名)”可见他对曼翁老的感恩和缅怀之情。

感恩传统。法国哲学家蒲陀罗说:“一个国民最要紧的是把本国文化发扬光大。好像子孙袭了祖父遗产,就要保住他,而且叫他发生功用。就算很浅薄的文明,发挥出来都是好的。”中国大文豪鲁迅在《致魏猛克书》中说:“新的艺术,没有一种是无根无蒂,突然发生的,总承受着先前的遗产。”不管是蒲陀罗所言的“祖父遗产”还是鲁迅说的“先前的遗产”,都是传统的,是“根”和“蒂”。优秀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先进文化的思想源泉,是扎根本民族、展示文化自信的重要窗口。作为文艺工作者,理应感恩传统,才会敬畏传统、认知传统,从而继承传统、发扬传统。走进传统才能寻根问祖,才不会只见树叶不见森林,从而在正本清源、守正创新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言先生说:“感恩传统,感恩经典,每天你要和古人对话,但是每天又要吸收时代的新鲜空气,你不要忘记你是今天的人。”这是告诫我们,“和古人对话”是感恩传统,对优秀的传统文化要坚守和传承,才是“不忘本来”;与此同时,还要“每天又要吸收时代的新鲜空气”,这是要感恩时代。毕竟,艺术是有时代性的东西,艺术家的成长总是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和生活环境。言先生在《书学散步》中说:

在今天大数据时代的全球化语境下,作为一名书画家,他最重要的追求是人文品格与时代人文关怀。他应该且必须做到:阳光下感恩时代、文化中敬畏传统、民生里关爱大众!是人民养育了艺术家,是时代推出和造就了我们这批书画家。我们今天没有理由不回报社会、感恩时代、感悟生活,感知民生,实现艺术本体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双重效应。

书画家以何种形式来感恩时代?言先生也在《美学散步》中给出了我们答案:“努力营造创作经典的氛围与语境,即时代精神的提纯和锻铸。”作品“应具有反映时代、感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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