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中国人心中复杂的历史符号。
唐代以后,由于演义版本三国历史流行,曹操的形象被描绘为奸雄。
事实上,历朝历代都有对曹操的争论。
曹操是汉末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他的诗歌,反映汉代兵乱人民流离失所的现实,气度豪迈豪放,苍茫悲凉。
他的作品直接开启并影响了建安文学,留给后人关于生命、发展、价值的思索。
我们来解读他的几篇作品。
如《短歌行》。
《三国演义》称曹操在赤壁大战前吟诵这首诗歌,时间定在建安十三年()末。
当时曹操剿灭了袁绍,统一了中国北方,踌躇满志。
为了一统天下,他筹谋三年后举兵南下,征讨江东孙权和荆州刘备。
诗中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明明已经到了权势的极点(赤壁大战前曹操的权威达到极致,此后走下坡路),官拜丞相,权倾朝野,曹操确实心有烦忧。
他烦忧人生时光,目标繁多,目不暇接,他日无多。
哪怕我今天的作为,位极人臣,在时间长河中,也只是像朝露一样短暂。
曹操的感慨一如日本战国权臣丰臣秀吉的临终之言:
随露而生,随露而逝,此即吾身;如烟往事,宛如梦中之梦。
无不透出对生命的好奇以及无常的敬畏。
你再如何神通广大,只不过是生命机运的提线木偶,做了一场场梦而已。
再看这首《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曹操自比千里马,虽然年老体衰,但胸中壮志豪情不减当年,为了志向可驰骋千里。廉颇老矣犹可饭否,表现出积极进取的一面,诗中有一种浓烈的政治家的思想感情。
也有几分不甘心,有点“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意思。
现代政治家也有类似表达,都觉得时间不够,人生黄金岁月短暂。
例如俄罗斯的普京,也说过:给我20年任期,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曹操,作为一个古代的社会精英,对生命的自然规律有着清醒的认识,任你王侯将相,生命终将结束,化为尘土。“万般带不走,唯有孽随身”。
但人的生命长短不止由天决定,人自身的努力也有很大的作用(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坦然面对生死,接受自然规律,尽最大努力去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人生愿望。
纵观曹操一生,是个价值观比较复杂的历史人物。
他对待生死、得失洒脱,敬畏鬼神,思慕神仙(东汉末年很普遍),一生比较节俭,崇尚务实进取,提倡薄葬。他的思想中,有儒、道、法、墨、兵等诸子百家的精华,是一个思维系统相对独立又集大成者。
他的诗歌悲哀民生、感叹生死、慷慨大志,体现了对自身、对人生追求、对人生命存在意义的思考,流露痛苦和压力,又超越了痛苦和压力,体现了独特的文化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