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在绘画上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他曾这样评价自己:“我金石第一,书法第二,花卉第三,山水外行”。同时他的书法篆刻对当代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开拓了篆书的新风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本文旨在从吴昌硕的书法篆刻入手去研究他的绘画艺术,以此探究他的艺术真谛。
吴昌硕篆刻的艺术特点
吴昌硕(~),出生于浙江省吉安县,名俊,中年更名昌硕,别号老缶、苦铁、大聋等,是著名画家、书法家、篆刻家,年,吴昌硕任西泠印社首任社长,晚清“后海派”中的代表,与虚谷、蒲华、任伯年并称“清末海派四杰”。
篆刻是伴随昌硕老人一生的重要艺术。在十几岁时吴昌硕就在父亲吴辛甲的指引下学习治印,是父亲带他入门,父亲曾告诉他,学习金石篆刻必须下苦功夫。从此吴昌硕对篆刻愈发爱好,废寝忘食的研习探究。他曾在《西泠印社记》中自述到:“予少嗜篆刻,自少至老,与印不离一日。”事实上,在诗书画印四者中,人们公认吴昌硕的篆刻艺术成就最高。只不过印为小道,到晚年反被他的书画名气所掩盖,他曾说过:“人说我善作画,其实我的书法比画好,而我的篆刻更胜于书法。”吴昌硕在篆刻方面很早就显示出个性才华,他从事篆刻艺术约60年之久,广泛吸取前人所长,作品风格几经流变,最终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艺术成就。学习篆刻,必先师古然后出新。
吴昌硕也是在师法古人的过程中不断探索,而终成己貌。继承借鉴阶段的吴昌硕即取法浙、皖两派之长,又涉及秦汉之境,以钝刀切石,创作了大量印作,于秀丽处显苍劲,流畅处见厚朴。这一方面基于他深厚的书法功底。他的书法早年涉猎甚广,中年以后专攻石鼓文,先从篆字上下功夫,熟练地掌握文字变化的基本规律。他印中的文字篆法洗练,方圆相济,别有新意。篆法上的熟练运用,使他的篆刻创作进入新意,达到了更高的境界。吴昌硕篆刻章法变化极为灵活,于多字印能散而不乱,深得点画狼藉的意趣他在研究古代文字的基础上,掌握基本规律,使印章字体结构即符合章法规范,绝无杜撰,又能千变万化。其印文中常见曲直的巧妙安排;章法变化,具有“疏能走马,密不透风”的空间对比。吴昌硕的篆刻刀法独特,奏刀时冲切结合,用刀如用笔,钝刀硬入,大胆迅疾,一气呵成,不多修饰。
正如他在《刻印》中的诗句:“信刀所至意无必,恢恢游刃殊从容。”淳朴、苍劲、浑厚、古拙之意表现的淋漓尽致。吴昌硕一生篆刻印作,风格大体是“浑厚拙朴”《莫铁》即为典型代表作,印文方圆兼得,文字点画雄厚古朴,线条挺拔,重心稍靠上方,而印下都有一块大小不等的红底。“莫”、“铁”二字下部均拉长,有力擎两鼎之势。印面中间添加一竖式界线,使印文结构更加紧密。四边都有敲击的痕迹,使边栏时断时续,跌宕多姿,同时也避免印文笔画拥挤。此印巧妙、自然而娴熟地用刀,构成了浑穆、畅达且气势雄强的风格。吴昌硕的篆刻,上取钟鼎,下师秦石鼓,在章法、篆法、刀法等方面均有突破,金石味浓厚,苍茫古厚,大气磅礴独城一派,在篆刻史上书写了艳丽的一笔。
吴昌硕篆刻对绘画的影响
吴昌硕的绘画,以篆刻、书法、诗文修养入画,将金石篆刻碑学融入了中国写意画中,以重、拙的笔墨风格与意趣,形成独具特色的金石画风。篆刻是吴昌硕绘画艺术的基石。吴昌硕学画较晚,但自从学画后,绘画技法进步飞快,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受其篆刻的影响。任伯年关于吴昌硕学画年龄较晚说道:“胸中有才华,笔底有气韵,迟些又有什么关系?”杨见山跟着说:“画不从画出,而造艺在诗文金石,积水厚力,能负大舟,是知参上乘禅的。”可见吴昌硕绘画的发展离不开他的篆刻、诗文、书法的影响。
吴昌硕不论是篆刻还是绘画都十分注重古意、意趣、金石味。他的篆刻施法钟鼎、石鼓文、碑帖;如吴昌硕使用的名章:苍硕、缶翁、吴俊卿等是他经常在绘画作品中钤盖的,整个印章取法钟鼎、石鼓文,笔法古拙,疏密对比强烈,同时以顿刀治印,整个印面古意喷薄欲出。受篆刻爱古之心的影响,吴昌硕的绘画作品也是古意充盈;如《三千年结实》画作中整幅作品大气磅礴,主干用大笔篆书笔意书写而出,桃叶构成画面的重色,给画面以稳重之感,笔法进件色彩浓艳,笔墨淋漓酣畅,奔放之跃然纸上;画的右下钤盖一方“归仁里民”的白文印,右上钤盖名章“吴俊之印”,“吴昌石”朱白文印各一方,印文笔法与整个画面一致,使整个画面古意更加浓郁;这种古意可见也是深深受到了篆刻的影响。
吴昌硕的另一个艺术主张就是注重“气”的抒写;在篆刻中体现为刀法的表现和最终的作品印面效果,治印前写好稿子或不打草稿全凭内心的感悟与创作灵感,最终的印面效果虽然与起初的印稿有所差别,但整个过程钝刀直入,大胆刻印,批削结合,更加深了印作的气韵与动感,给人以强烈的气势感。如吴昌硕的篆刻作品《食气》《破荷》《人书俱老》等,印文流动,飘逸劲健,冲、切、披、削结合,刀法老辣迅疾,给人以雄强不可挡之感。受篆刻风格的影响昌硕老人在作画时也十分注重气的表达,他强调整个作画的过程就是一个画“气”的过程(作画时全凭一口气;苦铁画气不画形),吴昌硕作画常是有感而发,或是自己先作了一首诗,而后在趁兴作一幅画;作画时势如旋风,一气呵成,落笔如飞,绝无停滞。大胆落笔,小心收拾,作画过程注重节奏和速度,仿佛就是一首美妙的音乐;如画作《富贵神仙》取牡丹象征富贵,水仙寓意神仙之意。
画中,牡丹、水仙、顽石,被巧妙的安排在画面中,水仙以篆书中锋流畅的写出,顽石轮廓以枯笔侧峰寥寥数笔擦出,顽石坚硬之感跃然纸上,牡丹花叶以浓墨大笔写出颇具大气之风;牡丹以浓艳的胭脂色湿润的画出,牡丹的生机与富贵品质,使人感到仿佛身临其境;整幅画色彩艳丽,色清墨淡,画面颇具润感,给人以无限的美好之感。
在章法构图上昌硕老人也是风格独特,自成一派,他的篆刻与绘画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与突出;对作品中主次的安排,疏密的对比,色彩的搭配,强弱的分布等,在篆刻中多称之为章法,绘画中称之为构图,中国古代的画论中对此有众多阐释,如:密不透风,疏可跑马;计白当黑等。如吴昌硕的篆刻作品:《无须老人》印文共四字,前三字笔画均较复杂,最后一字“人”笔画较少,创作时吴老刻意将上方的两字压缩,同时将人字拉长,上部边栏部分残破与“无”字纵横浑然一体,增加了全印的苍古斑驳之趣;下部留红多,显得稳实,并凿有斑点杂居其中,使实中带虚,于厚重中带有灵动之气,笔画印面疏密对比强烈,风格明显,给人以一种独特的美感;同时也显示出创作者大胆的艺术探索精神。
吴昌硕的绘画作品中也都表现出对构图的巧妙安排,如:《又一邨看梅诗意》是吴昌硕以书法的笔法入画,线条凝练遒劲,气度恢宏古朴,浑厚苍茫。从画面上看,一枝粗干从左至右倾斜而上,梅枝在风的吹拂下向四面八方伸展,如轻盈的舞者,身姿曼妙。梅花用枯笔淡墨圈圈点点,为画面增添几分灵动。款中“有勒马悬崖之势”直指布局有险势,又在“危险的边缘”及时将笔锋一转,转危为安。诗意画境之中,一危一安相得益彰。
在作品的古意、气韵、章法等方面,吴昌硕使我们看到篆刻与绘画联系的途径与可能,也为后人的艺术学习提供了更多的参考。
篆刻与绘画与我创作的联系
吴昌硕不论是在绘画还是篆刻上都有着巨大的艺术成就,有着自己的独特风格,众多的现代绘画大师如齐白石、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等,无不受到他的影响。
通过研究吴昌硕的篆刻、绘画作品,使我加深了对于绘画的理解,同时也看到了篆刻与绘画的联系,吴昌硕对于艺术的真诚与执着深深打动了我们。所以在创作我选择的形式是写意人物,人物对象是海派宗师吴昌硕;选吴昌硕作为描绘对象,一方面是基于前面论文写作对吴昌硕的篆刻绘画作品的认识;另一方面,也想通过描绘吴昌硕来表达自己对于一代大师的敬仰。创作所描绘的场景是吴昌硕在西泠印社刻印休息的瞬间,整个人物端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上还握着刻刀与印石,昌硕老人若有所思的望向前方,好像正在思考着艺术与人生的哲理;吴昌硕担任西泠印社社长时已是70岁高龄,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对艺术仍执着追求,经年累月的苦练使他的篆刻与绘画逐渐显现出“从心所欲不逾矩”之态。
他的这种对艺术的执着、始终如一,追求艺术真理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创作的用线采用滞拙的中锋写出,人物面部、手部进行精细的刻画,衣纹采用干笔浓墨写出;画面的背景采用拓印的方式,内容为吴昌硕的石鼓文书法作品,吴昌硕的艺术成就也受益于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临习石鼓文,通过背景来表达他的艺术成就是有源头的,而这源头活水正是他对石鼓文的研究最终形成自己风格独特的书法、绘画、篆刻作品。创作人物的下方几株牡丹,牡丹的主干用大笔写出,花叶用浓墨侧峰写出。希望通过自己的毕业创作来表达自己对于吴昌硕这位一代宗师的理解与敬意,也想借这次创作来加深自己对于绘画和对篆刻的认识与理解。
吴昌硕的艺术影响深远,众多的现代绘画大师如齐白石、黄宾虹、陈师曾、傅抱石、潘天寿等,无不受到他的影响。齐白石老先生曾在自体诗中加以验证:“青藤八大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愿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在这首诗中白石老人将吴昌硕与徐渭和八大比肩,可见吴昌硕在齐白石心中特殊的地位,体现齐白石老人对吴昌硕的敬慕之情。吴昌硕的书法,内涵丰富,风格独特,苍劲遒韧,力透纸背。而后自成“昌硕体”对吴昌硕的绘画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通过对于昌硕老人篆刻与绘画两者间的思考,能够加深大家对于篆刻的认识和对画外功夫的注重,正如中国传统艺术理论强调的诗、书、画、印相结合,画外功夫也是不可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