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缘来酱子
“芳华别我漫匆匆,已信难留留亦空。万物死生宁离土,一场恩怨本同风。”
王国维在结束生命的前一天,正是清华学生的毕业典礼。学生谢国桢请王国维在扇面上题诗赠别,王国维就题了陈宝琛的《落花诗》这首诗中的句子。
当晚,王国维在家中写好遗书,藏入口袋,家人回忆,他“熟睡如常”。
这分明是王国维在向学生、向人世的告别之语。年,王国维自沉于昆明湖,他是为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和礼教道德而殉身。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他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一种人的完结。
说起王国维,也许你知道他的《人间词话》,知道他说过“人生三境界”,但却不知道这位大师人生故事的曲折离奇,正是经历过“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苦苦寻求,最终到达“蓦然回首”的大彻大悟。
也正因此,左手甲骨文,右手叔本华的王国维成了“世界级别的学者”,而他的《美学三境》在中国美学和文学思想史上,是从古代向现代过渡的桥梁,起到了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作用。
王国维是中国近代最后一位重要的美学和文学思想家。他是中国近、现代之交时期最著名的大学者之一,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也是清华的四大导师之一,治学范围包括文学、史学、哲学、文字学、考古学、美学和戏曲等方面。
研究古典诗词、古代戏曲和《红楼梦》,都是运用西方哲学、美学观点来讲中国,是新学术的创立者。
王国维最最厉害的,还是历史学、考古学研究,运用新史料,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古史研究的面貌,使得后世每一个学习中国史的人,都必须读他的著作。
在中国人在西方的中国学面前甘拜下风的年代,王国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证明了国学的正统,还必须在中国。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这句诗出自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王国维先生认为,成功的第一境界就是立志。没有远大的志向,人是不可能有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的。而要有远大的志向,就必须站得高,看得远。
王国维喜欢读史书,却讨厌八股文的虚浮无用。17岁那年,正是康有为、梁启超谋求变法的时候,王国维大悟:时势已经变化,就算是《汉书》里的李广、卫青再世也救不了中国,救国要靠学问,靠对世界文化尤其是西方文明的学习。
王国维的第一重境界说的就是理想,但他深知治学都是孤独的,过程孤独,即使取得成就后,也会高处不胜寒,曲高和寡,依旧孤独。
图4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句是柳永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年,王国维去往日本留学,虽然数月后,他因病中断了留学生涯,但从日本回国后,他以惊人的速度学习外语,并且通读了康德、叔本华、尼采等西方哲学家著作的英译本和日译本,成为了当时中国最精通西方哲学的人之一。
年之前,他的治学范围主要在西方哲学和中国古典文学上,年后,他开始接触到当时新出的史料,包括甲骨文、流沙坠简、敦煌文书等。
王国维已经清楚了自己将如何报国,他将融会贯通中西古今的学问,在自己的领域内,让中国学术站上令西方难以企及的高峰,捍卫中华文化和中国士人的尊严。
这一切都是他苦读得来的,王国维奋力而勇敢地挣脱一切权威、规范、价值的束缚,历尽艰苦磨难而不悔,即使只见到曦微的曙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句诗出自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王国维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学术研究和教学中,这种做学问的态度,已经到了一种无我境界,王国维认为所谓“无我”,并不是说没有主体,而是人与物融合为一。
这种“无我之境”,是与他超功利的思想精神和不为物扰、不为人拘的心性是一致的;这种“无我之境”所涉及的是艺术层面,属美学思想范畴,也是现实的反映。
正如他在《红楼梦》评论中,“艺术之美之所以优于自然之美者,全存于使人易忘物我之关系也”的观点。
因而,王国维这种一以贯之的“无我之境”,可说是他毕生的人生梦想和精神追求,实现了自身认知的突破,发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这种顿悟的感觉,悟道的释然,是对目标的确认,是追求目标的开始。
以真为文学观,以境界为美学观,这一观点验证了王国维对文学和艺术的观点,即:不带有任何功利性,以“真”为初衷,以“纯粹”为起始,这才是真正“美的艺术”。
《美学三境》这本书读出王国维创立的意境说和美学体系,转化西方哲学中的美学思想,来做中国文学评论,开启现代文论的先河和古代中国的审美之路。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引用了三句缠绵非测的古人诗词中,来说明古今成大事、成大学问必须经过的三个阶段,读出了王国维先生的人生。
寥寥数语点透了三种境界,也是《美学三境》论哲学与美术时,不仅能“谈美”“讲美”,更能在平凡的生命中活出人生该有的样子,绽放出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美。
这三个阶段,可以概括为迷惘—求索—顿悟,细细品味,真是人生事业成功无法逾越的三个阶段,从哲学角度讲,就是人生事业成功必然经历的客观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