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问世以来,研究其作品的人多了起来,各种论文不计其数。有不少还结集出版,形成专著。用句不厚道的话说,路遥生前所得稿酬不够烟钱,进京领奖还得找弟弟借路费。谁能想到如今靠研究路遥居然能养活一大帮人。
《平凡的世界》剧照以《路遥传》为例,目前市面上流行的有两个版本,一为张艳茜所著,陕西人民版;一为厚夫所著,人民文学版。
日前小编因发展的需要,时隔两年,再度来到西安,当日栖身于一家旅馆,天降小雪。找到一本厚夫写的《路遥传》,不胜欣喜。感觉同本人的状态,当下的天气非常吻合。遂从路遥创作《人生》开始阅读,一直看到天亮。
剧照印象一般,感觉作者资料是翔实的,只是夹叙夹议的东西多了,而且对于路遥先生的家事不该过多议论(详见拙文路遥《平凡的世界》及其身后事)。
据厚夫介绍,《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在年11月的《花城》杂志发表后,同年12月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发行单行本。
年1月7日,《花城》和《小说评论共同主办《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座谈会。举办地点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会议室。参加人员有鲍昌、谢永旺、朱寨、陈丹晨、缪俊杰、何西来、何镇邦、雷达、白烨、李星等人。
《平凡的世界》剧照而据没有参会的周昌义回忆,散会后何启治率先回到《当代》,见到周,第一句是说“大家私下的评论不怎么高哇。”
请注意,这里厚夫是引用的周昌义转述何启治的话,来源没有注明。很可能是转引自他人的论文或者回忆性的文章。
所谓捎钱捎少,捎话捎多。外加上断章取义,难免会有失真的成分。
接下来厚夫又写道:据《延河》主编白描在路遥逝世二十周年座谈会上回忆,第一部研讨会在京召开,评论家却对其几乎全盘否定,正面肯定的只有朱寨和蔡葵等少数几位。
柳青先生画像“会议结束后,陕西赴京参会人员先行撤离,白描和路遥因事滞留两天。两天后,路遥乘车赶往机场,因雪天路滑,与对面的车几乎相撞,司机猛打方向盘,面包车跌进一旁的渠里,而路遥却在车上昏昏欲睡,全然不顾外面的情形。”
以上这段话大抵是为衬托路遥在研讨会之后“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苍凉心情。同时厚夫也在段末注明引用自刘婷《路遥曾因〈平凡的世界〉消沉,遭遇车祸时仍昏睡》,《北京晨报》年12月3日。
剧照标题*,典型的。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原来自媒体作者的不负责任是有传统的。只是身为某市作协主席的厚夫同学不应该犯这种错,更不能以八卦的心态来写作《路遥传》。
为了恶补些文化和学术界的最新动态,小编找来今年已出的《新华文摘》,巧的是第三期上面又有一篇关于路遥的文章《被夸大的悲情:路遥研究的史料问题》,作者是李国平,供职于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
长安县柳青墓地李国平在文中指出了厚夫等人在研究路遥的过程中,引用文献带有随意性的问题。有的仅凭道听途说而相互引用,其中王刚的《路遥年谱》中记录:“年的冬季,我陪路遥赶到北京,参加《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研讨会,会上绝大多数评论人士都对作品表示了失望,认为是一部失败的长篇小说……,回到西安,路遥去了一趟长安县柳青墓。在墓前转了很长时间,猛地跪倒在柳青墓前,放声大哭。”
文中的“我”依然是白描,此典故同样出自白描的回忆。看来白描同学很忙,又很有权威,多年后模糊的回忆居然能被人奉为事实。
剧照首先两种说法均称来自白描的回忆,可时间又不一致,一个年,一个年。
再者路遥到柳青墓前有没有去过,肯定去过,而且不止一次。路遥生前也多次讲过,柳青先生是他的文学教父。
那有没有在柳青墓前哭过呢?有,据路遥弟弟王天乐记述:路遥在写完《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二稿之后,去了广州体验生活,为创作第二部作准备。从广州回来,路遥领着我去了一趟长安的柳青墓……,他在柳青墓前转了很长吋间,猛地跪倒在碑前,放声大哭。”王天乐说,当时路遥让他先走开,一个人在柳青墓前待了一个多小时。
路遥在柳青墓前这才是真实的情景。路遥在柳青墓前哭过,是在北京研究会之前。而几位写作《路遥传》的作者均将此移植到研讨会之后,想要表达什么就不知道了。
结合广为传播的研讨会上路遥作品受冷遇、遭批评的传闻。我想厚夫等人不外乎想说明路遥从一开始并未得到评论家们的认可,而“陕西评论界是竭力保护路遥的创作精神与创作方式的”。
以此观点,先入为主,再想当然地填充些符合大众想象的佐料,美其名曰名人传记。
一段时期以来,总有人将主流和民间的声音对立起来。书画、曲艺、文学,均是如此。这是一个不太好的迹象。试想,若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没有得到文艺界和评论界的认可,怎么可能获得茅盾文学奖。
《平凡的世界》剧照人物传记首先得实事求是,虚构事实不应成为做学问的态度。毕竟,这是众多读者所钟爱和敬重的路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