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季羡林的学生唐师曾这样评价他的老师:
他不是大师、不是教授、不是专家学者……他就是那么一个千篇一律的普通知识分子,穿蓝色中山装,别英雄钢笔,除了手上的“欧米茄”手表之外,没什么特殊。白天出门上班,晚上推自行车进楼。温、良、恭、俭、让,像所有的北大老师那样和蔼可亲。
他或许不是圣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可能不是,但他却是中国最后一个真实的人,一个高贵的人。
“智者乐,仁者寿,长者随心所欲。一介布衣,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宠辱不惊。学问铸成大地的风景,他把心汇入传统,把心留在东方。”
这是季羡林老先生在年获得感动中国人物时的颁奖词。就如颁奖词中所说,季羡林老先生对自己的定位也始终是“一介布衣”,一个中国知识分子,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想象得如何伟大。
02
和一般的大师不同,季羡林老先生并不是一个出身优渥的人,季羡林的爷爷叫季老苔,父亲叫季嗣廉。季老苔死的时候,家里穷得连饭都没吃不上,靠捡村外的干枣果腹。季嗣廉便商量着和弟弟出去闯荡,却发现连路费都没有。
对于季羡林老先生来说,求学之路也是坎坷的,按季羡林的说法,他读书时,就从未考过第一名,只是中上水平,甚至因为珠算打得不好,还挨了板子。挨板子就算了,还上课偷偷看小说。
数学只考了4分,本来对于考大学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但是由于运气好,季羡林最后被清华大学录取并认识了改变他命运的两个人——恩师朱光潜和陈寅恪。也正是陈寅恪,让季羡林爱上了佛教史。
年,留德十年的季羡林回国并担任北大的老师,这一教就是几十年,无论是教书还是对学生,季羡林都是兢兢业业,即使身为北大的校长,也还会给新生提行李箱,非常亲民。
年,季羡林老先生八十八岁生日宴会,在北大勺园,宾客云集。各种祝词和赞扬像雪花一般洒落,可是等到季羡林致辞的时候,他却说:“我刚才坐在这里,很不自在。我的耳朵在发烧,脸发红,心在跳。我听见大家说的话,你们不是在说我,你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晚年的季羡林曾经“三辞桂冠”,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并不能让他开心反而让他压力倍增。所以:
一辞“国学大师”:
“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岂不折煞老身。”
二辞“学界泰斗”:
“这样的人,涛涛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的泰斗又从哪讲起呢?”
三辞“国宝”:
“是不是因为中国只有一个季羡林,所以他就成为“宝”。但是,中国的赵一钱二孙三李四等等,等等,也都只有一个,难道中国能有13亿“国宝”吗?”
季羡林老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人,他认为和自己无关的荣誉绝对不会接受。
季羡林老先生曾说:“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03
改观如今的人,稍有名气就觉得自己是万能的,权利和利益成为我们追逐的对象,逐渐失去了季羡林先生那一代人的真实。老实做人,踏实做事,拥有自己的生活也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不被身前名羁绊,这才是大学者,大智慧。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像明星一样去生活,他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季羡林的一生,何其辉煌,为学做人,臻于极致,陈寅恪多次提携,胡适之不吝赞美,连温家宝总理都曾五次登门拜访。
然而终其一生,季羡林都把自己看作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儿子:一身蓝色卡其布中山装,一只最简单的敞口手提包,甚至一件雨衣,他都能穿50年。
更难得的是,他丝毫没有大师的架子,对人也好、对事也罢,他没有半分掩藏,说真话、讲实事,他愿意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世人。
这就是最真实的人,也是值得我们敬佩的人。
最后由一句季羡林老先生的话作为结尾,也希望成为我辈的训诫。先生说:“影响我一生的四句话,分别是陈寅恪所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胡适所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梁漱溟所言:‘三*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马寅初所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鸣而死,不默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