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刘云涛 https://m.yiyuan.99.com.cn/bjzkbdfyy/a/260591/8月19日是“中国医师节”,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路sir想对所有医护人员说一声“你们辛苦了”。
医者,作为一个与生命、疾病打交道的人,他们对于死亡与新生的感悟,总是比我们更深切。
当一个人面对死亡与绝症,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他该如何度过仅剩的时间?如何重拾起生命的意义?
有这样一位医生,保罗·卡拉尼迪,在他的事业巅峰36岁那年被确诊患癌。临终前,他写下一本回忆录《当呼吸化为空气》。
他在书中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也为后人留下了一本关于疾病、医学、生命与死亡的沉思录。
1.死神的判决
卡拉尼迪医生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张病人的CT扫描结果。在这张扫描图上,他注意到癌细胞已经影响到了这个病人的肺部、肝脏与脊椎。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神经外科医生,卡拉尼迪在过去的六年里已经处理过一大堆这样的扫描图了。但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这次的病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卡拉尼迪被确诊为第4期肺癌。此时的卡拉尼迪年仅三十六岁,是业内颇有名气的神经外科医生。
卡拉尼迪放下手里的CT图,内心五味杂陈。他仿佛隐隐看到了死神的判决。过去与未来在眼前交替出现,卡拉尼迪陷入了回忆与沉思……
二十多年以前,年少的卡拉尼迪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医生。当大人问他以后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小卡拉尼迪只会说他想要当一个作家。虽然出生于医学世家,卡拉尼迪却对文学非常狂热。他从小接触各种文学经典,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可以阅读哥哥在大学里读的书籍了。文学成了卡拉尼迪年幼时最亲密的伙伴,它让他学会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在进入斯坦福大学学习之前,卡拉尼迪一直是一个文学少年。但就在卡拉尼迪顺利申请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一个叫做阿比盖尔的女孩闯入了他的生活,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阿比盖尔送给他一本题为《撒旦的精神疗法与卡萨勒医生的治疗》的通俗读物,正是这本小书,让卡拉尼迪开始思考一些过去从未想过的问题:心灵仅仅只是头脑的执行者吗?如果不是,那么心灵的功能是什么呢?那天晚上,卡拉尼迪打开了斯坦福大学的课程目录,将生物学与神经科学的课程加入了他的大学修读计划当中。
几年之后,卡拉尼迪取得了英语文学与人类生物学的双学位。但临近毕业的时候,他强烈地感到还有很多没有得到解释的东西等着他去探索。在他看来,文学能够完美地刻画心灵,于是他又申请了英文系的硕士,跟随当时著名的理查德·罗蒂教授学习文学。
后来,卡拉尼迪想通过文学与哲学理解生命的意义,通过神经科学理解大脑如何产生一个可以在世界当中寻找意义的机制,进而将两者结合起来,以《惠特曼与人格医疗化》为题,完成了他的硕士论文。然而,如此大胆的题目,在当时保守的英文系里被看成了异数,卡拉尼迪也因此意识到英文系并不是他的归宿。
他想:为什么不能弃文从医呢?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一种更加直接的经验:只有通过医学实践,一个人才有可能进行严肃的生物哲学研究。
2.医学的本质是什么?
为了做好充足的准备,卡拉尼迪先在剑桥大学取得了一个医学科学史与哲学的学位,随后进入耶鲁大学医学院学习。
刚进入医学院的那段时间十分难熬,卡拉尼迪必须接受医学带给他的道德考验,尤其是在解剖室里。卡拉尼迪回忆道,在解剖室中,即使学生面对的只是一些无名无姓的尸体,有时候也不免想到眼前躺着的人曾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有一次,卡拉尼迪在一具尸体的胃里发现了残留的吗啡药片,他忍不住联想到死者生前在病痛当中挣扎的样子;有一次,他几乎在解剖室里精神崩溃,不断地向死者道歉。不是为死者本身,而是为了死者的子孙,为了自己在这里肢解着某个后人的祖辈而产生的犯罪感。
解剖也让卡拉尼迪想到了整个医学的性质:不止是尸体解剖,事实上,整个医学都是僭越性的。
卡拉尼迪认为,医生总是无孔不入地“侵犯”人的身体。医生总是看到一个人最为脆弱、最为害怕以及最为私密的时候。医生把人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再将他们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在这个意义上,医学对于人体来说是充满“暴力”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进行医学实践,等于是见证死亡的双重秘密。它既见证了死亡在人类体验上的表现形式,又见证了它在生物学上的表现形式。既是极其个人的,同时又是完全客观的。在与死亡搏斗中展现出的一种英雄般的责任感,也正是医生这一职业的伟大之处。
在卡拉尼迪看来,作为神经外科医生,自己的使命不只是治疗生理上的痛苦,更应该是帮助病人慢慢找到他们生活的意义。
3.如何缓解死亡的焦虑?
结束了耶鲁大学医学院的学习后,卡拉尼迪便和同为医生的妻子露西一起前往加州,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住院医训练。
在加州的第一年,卡拉尼迪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重量。第一次抢救失败的时候,他既伤心又愤怒。在医院里,死亡是避无可避的,但工作中的卡拉尼迪,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绝望的夏日里,浑身被汗浸湿,围着死者大哭的家人落下倾盆大雨似的眼泪,一阵一阵淋在他的头上。
可卡拉尼迪知道,这也是行医的意义所在。用卡拉尼迪的话来说,他从事这一行业的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研究死亡:为了理解它、揭示它、面对面地直视它。神经外科吸引他的地方,就在于它能够将大脑与意识紧密相连,也能够将生存与死亡紧密相连。
对于卡拉尼迪来说,医学的理想应该是引导一个病人或者一个家庭去真正地理解疾病或者死亡。
当他发现自己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变成了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突然从顶点掉入了深渊……
“我不想死。”
这是得知自己患有癌症后,卡拉尼迪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可是,万一自己没有活下去呢?他首先想到的是让妻子露西改嫁,因为他不能忍受妻子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样子。可露西只是泪流不止,不停地向他摇头。
他应该乐观一些吗?医生艾玛告诉他,治疗还有希望。可他却开始思考:“希望”到底是什么呢?“希望”一词有一种信心与渴望的意味,但他对生命的渴望,却没有他对死亡的信心来得大。那么,“希望”只是让你对生命多一点渴望么?“希望”是否依赖于医生给你提供的生存曲线呢?如果不是,那么“希望”是不是意味着,根据现有的医学统计数据,这种病是治不了,但是根据医学的发展速度,未来有一天就能治愈了呢?
不,人与统计数据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卡拉尼迪突然想到,当他从医生变成病人的时候,他和统计数据之间的关系也变了。作为一个病人,太在乎统计数据,就像用盐水治疗口渴。死亡的焦虑,是无法从数学概率当中找到解药的。
卡拉尼迪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好像是上帝与他开的一个玩笑。他还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他已经为它们奋斗了那么多年,似乎马上就要实现了,上帝却偏偏横刀夺爱。想到未来,卡拉尼迪只看到一片空空如也的沙漠,残酷而荒凉,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一切熟悉的东西都被卷走了。
这种强烈的不确定感迫使他采取行动。他和妻子露西反复讨论,最终还是决定要一个孩子。
在这么多年和死亡相处的过程中,卡拉尼迪已经领悟到了这样一个道理:最简单的死法不一定是最好的。他不愿意那样简单地死去,他希望孩子可以为他延续生命。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4.我无法继续走下去了,但我会继续走下去的
癌症治疗进行到第六周时,根据CT检查的结果,卡拉尼迪的肿瘤有了明显的消减。卡拉尼迪看着检查报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病情终于控制住了。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在死亡的胁迫之下,任何行动都充满了令人无力的不确定感。卡拉尼迪的内心不断地挣扎着:我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病人,科学家,还是教授?生物伦理学家吗?神经外科医生吗?全职爸爸吗?作家吗?如果继续撑下去,我又能撑多久?
他感到自己迷失在生命的荒原里,无法从科学研究当中找到支撑他的力量。于是,他开始重新阅读文学作品:托尔斯泰的《伊凡·伊里奇之死》、纳盖尔的《心灵与哲学》、伍尔夫、卡夫卡、蒙田,以及癌症患者的回忆录——任何谈及死亡的东西。在这段时间里,是文学重新赋予了他生命。
一天晚上,正在读书的卡拉尼迪突然想到了塞缪尔·贝克特的名言:“我无法继续走下去了。但我会继续走下去的。”这像一个天启一样,给了卡拉尼迪莫大的鼓励。他反复地念着这几个字,“我无法继续走下去了。但我会继续走下去的……”
这天晚上,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回到手术台。
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因为我做得到,因为那就是我。因为我必须学习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生活,将死亡看成一个不断重访的客人。即使我会死去,可我现在正在全力生活着,直到真正死去的那一刻。”
5.重回手术台,他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
回到手术台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他渐渐发现,现在的自己力不从心,充其量只是一个手术技师,无法完全承担一个主治医师的责任。他感到自己在用癌症作为一个可以在工作上不负责的借口。他不想这样,他必须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每日早到晚归,不顾身体上的不适,把每天的工作时间延长到十三个小时。他尽心尽力地照顾每一个病人,在手术时全力以赴。他又有了过去那种无比的满足感,尽管现在他的身体极其虚弱,但是和病人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又使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这是疾病教给他的重要一课:当一个人经历病痛的时候,他的价值观会不断地调整。他会试着找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且继续不停地寻找。
死亡只是一个一次性事件,甚至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带着疾病努力地生活才是生命的过程,它可以让死亡黯然失色。
6.生命是可以战胜死亡的
回到手术台七个月以后,卡拉尼迪再次做了CT检查。一个巨大的新肿瘤,充满了他的右脑中叶。很奇怪,它看上去就像扫过整条地平线的一轮满月。
此时的他,既没有感到愤怒,也没有感到害怕。他感到这只是一个事实,就像地球与月亮之间的距离那样,客观而不可动摇。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开始计划新的治疗方案。而这一次的治疗,会比上一次更加艰难,生存的几率也变得更加渺小。
第二天,卡拉尼迪在手术台上完成了他最后一次手术。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预感到自己大概永远都无法回到这里了。这一天,他郑重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取下工作牌,然后给同事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永远都不能再回去工作了。
几天以后,艾玛为他制定了新的治疗方案,开始为他进行化疗。化疗带来的反应十分明显,卡拉尼迪感到极其疲倦,身体状况变得更加不稳定,癌症开始恶化了。
但是当死亡迫近的时候,新的生命也来到了这个世界。露西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女儿——凯蒂。当护士把小凯蒂递到卡拉尼迪面前,问他要不要抱一抱她的时候,卡拉尼迪却只能浑身打着颤,抓住女儿的小手。此时的卡拉尼迪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虚弱到无法抱住自己的孩子了。
于是他一手抓着女儿的手,感受着女儿的重量,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妻子的手。他看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结束,而妻子与女儿还有无限的生命可能性。
在小凯蒂正在茁壮成长的时候,卡拉尼迪的病情却每况愈下。癌症不仅在慢慢夺走他的时间,也在慢慢耗尽他的活力。他感到时间慢慢变得静止。死亡终于降临了。
二零一五年三月九号,就在距离凯蒂出生的病床不远的一间病房里,卡拉尼迪在家人的陪伴中去世了,留下了这本未完成的回忆录。
尽管卡拉尼迪的生命消逝了,他却通过文字留给了后人一份珍贵的人生启示录。他告诉我们,生命是可以战胜死亡的;正如在回忆录的最后一页,他为女儿凯蒂留下的这段话:
“人在一生当中会遇到很多个需要回顾人生的时刻,当你来到那样的一个时刻,请拿出一本人生的记录簿,在上面记上你过去的经历,以及它们的意义。我请求你务必不要忘记写上,你曾经带给一个垂死之人无比的快乐,一种他过去从未感受到的、非常自足的快乐。在他生命中的最后这个时刻——就是现在——它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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