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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视点高朝先浅谈禅理诗无我别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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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朝先:浅谈禅理诗无我别趣

作者简介

高朝先,赣鄱散人,古稀老者,惯以诗词创作为乐,以理论研究为趣。偶遇兴致所赐,间或亦以散文、故事、寓言之类逗乐时光。

无我,是诗词艺术之高境界,对于禅理诗,除了同样作为诗词艺术的境界意义外,又有因佛法的特殊意识形态而生别趣。本文就此谈点个人读写禅理诗的初浅体会。

禅理诗是哲理诗的一种,说的是禅理、禅意,是佛教理念与诗人情感的艺术融合。禅理诗之无我,不仅有通常意义下“无我之境”要求,而且往往以“空”、“寂”、“闲”为意境,表现诗人一定的超越现实与自然的“脱尘拔俗”,并且由此产生出许多于常理所不能解的别趣。

一说“空”。先看王维的一首《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写的是一种落日残照景象。这种景象,于常理,是表现没落与消沉;但于禅理,却是以“复照青苔”为意象的无限生机。其无我之境在于诗人超出常人的意识,反映出佛经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哲理。“空”,是佛教理论中的人生最高境界,又是用以观察客观事物的一种方法论。其“空”是指主观意识,“色”是指客观存在的一切。在佛家看来,主观对于客观,认为有,则有,认为无,则无,而且包括人的“我”之自身。所以佛教既以“一切皆空”为理念,又以一切“色相”为存在。其中在“空”的方法论上与唯物主义有相近之处,那就是“空”的“可能有”与“可能无”,是与“色”的矛盾对立统一。如,空杯子可能有水、可能没有水,空房子可能有人、可能没有人,用于诗的境界,则有“有我”与“无我”的差别。如上诗,前二句是“空山可能有人”,是“人语响”的自我意识;后二句,落日,则可以见复照,也可以不见复照,是“空”与“色”的无我意识,其中蕴含的就是一种禅理的别趣。

二说“寂”。同样,先看袁枚在《隨园诗话》中记述的一首《题活埋庵》的诗:“谁把庵名号活埋,令人千古费疑猜。我今岂是轻生者,只为从前死过来。”庵寺中的僧尼与常人一样,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说是“活埋”呢?于常理,实是“费疑猜”;但于禅理,却正是超越自我的所在,而且很有一番别趣蕴含其中。原来佛法有个“六道轮回”的说法,认为人生只是修行过程中无数生死轮回中的一个轮回环节。例如,一个人如果做多了坏事、恶事,死后会入地狱道、畜生道等,只得重新修人道,直至修成正果。所以佛家认为,任何众生本没有什么“生”与“死”,生是为了死,死是为了生,生与死的关系是一种“灭”与“度”的关系,既然如此,当然可以称人生如死一样的“活埋”了。这里于诗要说的是佛家对“死”的称谓和由此而产生的诗的意境。佛家对众生的亡故不称“死”,只称“往生”,或称“圆寂”,修行得好,叫“真寂”。苏轼在《东坡志林记真君签》中说:“居士以忧患之余,稽首洗心,归命真寂。”是说一个人的直接往生西天。南朝梁萧统在《令旨解二谛义》中说:“真寂之体,本自不流;凡夫见流,不离真体。”是说人们对“寂”的不同认识。禅理诗以“寂”为境描写人生,超出凡尘,自是无我之大义,创作中又因“寂”与“死”的相同与不同关系而妙趣横生。

三说“闲”。禅理诗以“闲”为美,却不指“闲暇”、“悠闲”之类。禅理诗之“闲”,意义在于“一心思佛”,在于“心住一缘,离于散动”的禅定,并且由此产生了禅理诗“虚静生思”的审美观。禅理诗“闲”的美学原理源于佛法中的“六根清净”。所谓“六根”,即指人体眼耳鼻舌身意的六种感觉器官,所谓“清净”,即指无论在任何客观环境下都能处于“无意识界”的清净离染。所以古代许多表现禅林僧舍、山水田园的禅理诗,在情感上都以表现清幽绝俗顿悟体察之“闲”为美。这里我们还来看一首诗佛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于常理,此诗也许可以理解为隐逸之作,但于禅理,却是表现诗人“识心具性,自成佛道,无念为宗”的禅定和“净心”。禅定是完全的忘于自我,而且与通常所说“动”与“静”关系成风马牛不相及之别趣。

追求“空”、“寂”、“闲”三种境界,是禅理诗无我别趣的缘由所在。但是,今人写禅理诗却有创新,这种创新,是在使作品富于禅理、禅意的基础之上,同时又多表现佛法与“世间法”在情感与艺术上的对立统一。所谓世间法,是相对佛法而称的社会与自然法则。因为在千百年来佛教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人们逐渐地认识到,虽说佛法有与世间法相对独立存在的一面,但佛法却离不开世间法,换句话说,也就是佛法依世间法而存在,没有世间法也就没有佛法。所以新禅理诗的创作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在表述佛法与世间法的对立统一中,又产生了许多“有我”与“无我”的别趣。如曾获“世界和平杯”大赛金奖的中国佛教协会会长释一诚大师《祈祷世界和平》:“一瓣心香礼上天,祈求四海息硝烟。人间遍种菩提树,地上多开幸福泉。但愿生灵情有价,应知战祸苦无边。和平岂可凭空降,要靠群黎遏霸权”。既富于禅理,又紧联现实,尤其两副对仗联,每联前一句说的是佛法,后一句说的是世间法。诗是一个怪物,本来属相互对立的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竟然在一首诗中得到了如此完美的结合。这种鲜有之别趣,或许也叫“无理而妙”吧!

写禅理诗不是僧人的特权,任何人都可以写禅理诗,而且禅机无处不在,禅理无处不存。然而,写禅理诗,又必须具备一定的基础常识,必须了解佛法正义及其基本原理,熟悉僧人生活和佛门仪规,尤其必须认识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不可将佛教看成是封建迷信。同时做到广集禅思,净立禅心,妙悟禅理,由此方得禅理诗之无我境界和成别趣。本人有一首《行香子·游九华山》:“九月新秋,结伴同游。九华路,翠叠红浮。梵音圣境,处处仙丘。看人遮岭,烟遮日,愿遮愁。菩提树下,善恶同修。谁知晓,来世情由。钱权盛会,弱肉强谋。任清风许,腥风过,腐风悠”。上片从佛法切入,写人们终年朝拜九华山的热望,下片则从世间法切入,表现现实生活中朝佛者的不同心境,而且融入对人们司空见惯腐败现象的针砭,两相对照,有矛盾,又有结合。本诗立意不算好,却也可以说是两种不同观世法则对立统一的运用。

(原载年第11期《中华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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